中国共产党的特别党员：赵寿山将军-五十四 五十五师起义(下)
2022-01-03 10:50:03  来源：西安事变数据库  点击：  复制链接

　　危在旦夕，断然起义。

　　5月14日清晨，国民党郑州前进指挥所主任裴昌会电令整编三十八师师长张耀明，严令五十五旅务于5月15日晨4时，由巩县乘火车开往新乡前线执行“剿匪”任务，军情紧急，不得有误。

　　孔从洲私下得知这一命令后，大为震惊。他眉头紧锁，激烈思考：我身为副师长，调动一个旅参加作战为什么对我封锁?在郑州驻有整编二十七师，距新乡较近，为什么舍近求远从巩县调一个信不过的五十五旅前去“剿匪”作战?再者，既是执行“剿匪”作战任务，又为什么不让携带重武器?他清醒地认识到，这一定是一个圈套，一个阴谋：蒋介石、胡宗南要对五十五师下毒手了!我决不能坐以待毙，生路只有一条，马上起义!

　　情况万分紧急。孔从洲是在5月14日下午4时才得知五十五旅开往新乡执行解“剿匪”任务命令的，距翌日凌晨4时出发只有12个小时。孔从洲遇变不乱，沉着应战。他一边思谋策划，一边组织部队立刻起义。

　　当时，孔从洲住在巩县焦家湾。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只带了两个可靠的卫士计划过洛河到站街组织起义。可是过河到了孝义大王沟时，不巧碰上了副师长姚国俊和徐幼常。

　　姚问：“你干什么去呀!”

　　孔佯说：“很久没有洗澡了，身上脏得很，想去洗个澡。”

　　姚、徐说：“我们也很久没有洗澡了，咱们一块去吧。”

　　“真糟糕!在这个当儿怎么碰上这两个人。”心急如焚的孔从洲，无奈只得同他们一起洗了澡，又请他们吃了一顿饭。那两人回康店去了。孔为了不露破绽又返回焦家湾，天色已晚。假装上床睡了，到了夜里10时，又带了两个卫士再去站街。花重金雇船渡过洛河，先到白沙村第四集团军总部看望了李兴中总司令，对他讲了自己准备行动的打算，希望得到他暗中支持。

　　从李兴中处出来匆匆赶到大王沟，向原五十五师警卫连连长戴定霖(中共地下党员，带着一个加强排在此参加新武器训练)打了招呼，令他明日拂晓把部队带来参加起义。

　　孔从洲不敢耽误一分—秒。离开大王沟，专走小路，经过大小黄冶，翻山越沟，急行军20多里到了新沟村。五十五旅一六四团一营营部就驻在这里。营长戴定江是中共地下党员，忠诚可靠。孔从洲在这个营部就下令，马上通知五十五旅旅长孙子坤、一六三团团长杨健、一六四团团长陈日新、旅参谋主任武靖尘、副官长张子馥、秘书张云程以及非在职进步人士孙天爵、史伯乔等人到新沟村参加特别紧急会议。

　　会议决定五十五师立即起义。并对起义后部队行动方向和起义胜败的可能性问题进行了研究与分析。大家认为，部队向北出动，但和晋冀鲁豫军区没有取得联系，又有郑州、洛阳之敌阻击，已不可能。只有向南和西南方向转进比较有利。大家还认为，这次行动胜利和失败的可能性都有。万一在军事上失利了，但我们在政治上是成功的。会议决定，15日拂晓之前行动。在行军路上通电全国，庄严宣告：五十五师反对内战，光荣起义。

　　5月15日早晨，坐镇郑州前进指挥所的裴昌会和董钊，正在等待五十五旅北上被歼的时候，突然接到整编三十八师师长张耀明报告：孔从洲于拂晓前已把五十五旅带跑了。裴、董二人大惊失色，恼羞成怒，当即命令整编三十八师的一七七旅、整编二十七师和整编九十师火速追击五十五旅。镇压与反镇压的战斗开始了。

　　五十五师起义后，裴昌会指挥的中央军杀气腾腾，围追上来。起义部队边打边走，在巩县境内与敌人苦战了三天。到了 5月18日，围追上来的敌人越来越多。敌众我寡，形势更加危急。

　　孔从洲处险不惊、审时度势。他认为，继续打下去很有全军被歼的可能，当即决定分头突围、冲出去。他自己带了一六三团团长杨健和一部分警卫部队突出重围，到了封登、禹县地区。最后化装成记者到了镇平魏营村，在他的副官孔令敏家住下，在后山菩提寺隐蔽起来。当日，孔从洲即派卫士孙义德到邯郸晋冀鲁豫军区汇报起义情况；派潘富贵去封登一带了解起义部队情况，派杨健团长去陕西商洛地区找与孔有关系的民团联系。自己暂住此地，等待消息。

　　孔从洲突围后，孙子坤旅。指挥部队继续战斗。但因一六四团团长陈日新叛变，敌我力量更加悬殊，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大部分被打散了，一部分被迫缴械。旅长孙子坤及其他领导骨干孙乃华(中共地下党员、译电员)、张云程、孙天爵、柳景明、张云台被押送到郑州受审。不久，孙子坤、孙乃华被押送到南京，多次受到残酷刑讯。但他们大义凛然、宁死不屈。1947年11月29日，在南京雨花台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青春。

　　五十五师起义后，中共中央和华北局、西北局非常关心，不断派人出去探听起义部队情况和孔从洲的下落。6月15日，西北局书记习仲勋致电陕西省工委书记汪锋：“刘、邓电称：陕县来人谈，孔现仍在鲁山地带，部队并未受任何损失。国民党曾派人以不收编不加罪诱其重返建制，但遭孔拒绝等语。请设法速派人去联络。”①当时，华北局派出王国、西北局派出田友生到巩县一带了解起义部队情况。

　　值得高兴的是，王德义迅速秘密地到了解放区邯郸，向晋冀鲁豫军区首长报告了五十五师起义的经过和孔从洲现在的情况。刘伯承、邓小平非常高兴，当即派遣刚从巩县回来的王国去镇平迎接孔从洲。邓小平对王国说：“孔从洲派人来了，他在镇平农村隐蔽。现在派你去接他来解放区。告诉他，中共中央决定，他无论如何不能呆在白区。不管部队剩下多少，一定要到解放区，重新组织部队。”

　　王国受领任务后，首先找王德义详细询问了孔从洲的情况，研究了由邯郸到镇平的路线及来回路上的安全问题。第二天，他从城工部领了150万元法币，和王德义化装后就出发了。进入国民党统治区，首先到河南淇县第四集团军总部，找参谋处的中共地下党员王寒秋、钟强借了三套军服，办了一个通行护照。王国着了少校军服，王德义着了士兵服，作为随从人员，另一套留给孔从洲回来时穿用。由淇县乘火车到了许昌，又改乘汽车到了南阳，步行20多里到了镇平魏营村。

　　肩负重任的王国无心休息。喝了几口水，马上去菩提寺看望孔从洲。巧得很，刚走到半路上，突然看到孔从洲身着便装，农夫打扮，正从山上下来。因为王国曾在五十五师从事党的地下工作，任过孔的警卫排长，所以孔从洲也认出是王国、王德义回来了，一下子兴奋起来，急忙迎了上来。王国也疾步上前，两个人紧紧握住双手。孔激动地说：“可等着你们啦!”

　　王国说：“孔先生您受惊了。我奉党中央和晋冀鲁豫中央局领导同志之命，来迎接您回解放区。党中央指示，您无论如何不能呆在白区。不管起义部队剩下多少，一定要到解放区去。其他干部也都尽量动员他们回来，重新组织部队。”

　　处于逆境中的孔从洲将军，盼望的王国、王德义回来了，又听到党中央的重要指示，真是喜出望外，激动万分。他以感激而又内疚的口吻说道：“我感谢党中央、毛主席，感谢晋冀鲁豫中央局各位领导同志对我的关怀。可是部队起义严重受挫，我没有完成党交给的任务啊!”

　　王国马上安慰说：“邓政委讲了，五十五师起义，虽然在军事上失败了，但在政治上是成功的，给蒋介石的内战政策以沉重打击。”

　　五十五师起义后，蒋介石下令通缉孔从洲，并公布了孔的照片和身材特征，河南各地军警特务查得很紧。在这种情况下，要把孔从洲从敌人的眼皮底下从白区接到解放区是相当困难与危险的。王国是一位十分精细的地下工作者。回到魏营村后，王国和孔从洲对于如何离开镇平，行走路线，如何渡过黄河，特别对如何通过沿路关卡、保证安全的问题，进行了极为认真仔细地研究，并制订了周密的行动方案。王国为了做到心中有数、万无一失，他自己先走了一趟，侦察沿途情况，然后修订孔的行动方案。

　　王国从南阳坐汽车到许昌，住在青帮大爷白经理的旅馆里，认识了老板，拉上了关系。又从许昌到了尉氏县，过黄河(当时黄河由花园口向南流)到陈留，再到开封，在这里为孔从洲买了染发的药、纱布和红汞等用品。完成侦察任务后迅速返回镇平魏营村。

　　王国向孔从洲汇报了沿途情况，修订了行动方案。大家化了装，王国仍着少校军服，孔令敏、王德义化装成王国的勤务兵。孔从洲化名王振民，身份是上士文书，染成黑发，化装成病号，戴了一个大口罩。一路上，由王国利用各种关系、应用各种手段巧妙应付，顺利闯过了道道关卡，于第五日到了淇县第四集团军总部，找到了中共地下党员、第四集团军总部谍报站站长霍子昭。由他以派送国民党特工人员到解放区执行谍报任务的名义，将孔从洲一行四人安全地送过了封锁线，顺利进入解放区。王国如释千钧重负，高兴地对孔说：“孔先生，咱们已经到了解放区啦。蒋介石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捉不到你了。”

　　孔从洲顿时笑逐颜开，风趣地高声说道：“咱们是鲤鱼脱金钩，一去不回头噢!”

　　8月23日，孔从洲到达邯郸，受到晋冀鲁豫军区刘伯承司令员、邓小平政委的热烈欢迎和亲切慰问。

　　邓小平说：“对于你们的正义行动，党中央、毛主席非常重视，非常关心。现在，你们回来了，很好，我们表示热烈欢迎啊。”

　　刘伯承说：“起义部队是长途突围，你们辛苦了。我们对五十五师全体官兵表示亲切慰问。现在，自卫战争越打越大，你们要准备尽早恢复三十八军，争取早日参加人民解放战争。”

　　刘、邓首长的接见和亲切谈话，使孔从洲将军深受感动，无比欣慰，他简要报告了五十五师起义经过和现状，最后表示坚决反对蒋介石独裁内战，决心跟着共产党，参加自卫战争，为人民解放事业作出新的贡献。

　　9月6日，朱德总司令给孔从洲发来慰问电报：“郁文将军勋鉴：欣息将军反战起义后已安抵邯郸，谨致慰问欢迎之忱。”②

　　9月13日，根据中共中央的决定，在晋冀鲁豫军区首府邯郸正式成立了西北民主联军三十八军，辖十七师、五十五师及一个教导团。孔从洲光荣地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并出任军长，刘威诚任副军长，汪锋任政治委员。从此，赵寿山曾苦心领导培育的三十八军获得了新生。成为光荣的人民革命武装，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参加了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为推翻蒋家王朝，建立新中国作出了重大贡献，为十七路军的历史续写了光辉灿烂的新篇章。

　　①《丹心素裹》(3)，中国文史出版社1990年10月版，第32页。

　　②《中国共产党在国民党第十七路军中的活动》(文献卷)，陕西人民出版社1991年7月版，第325页。

中国共产党的特别党员：赵寿山将军/王宇明著.—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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