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的特别党员：赵寿山将军-六十一 暗度陈仓
2022-01-03 10:50:12  来源：西安事变数据库  点击：  复制链接

　　在离开上海的前一天晚上，赵寿山将军回忆了最近几个月的情况，又想到明天即将乘船北上，既感到惊险又感到甚为有趣。他问秘书姚警尘：“你知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历史故事吗?”

　　姚警尘知道赵寿山此问何意，笑了笑答道：“这个故事发生在楚汉相争之时。秦朝末年，群雄并起，纷纷反秦。刘邦的部队首先进入关中，攻克咸阳。但力量强大的项羽进入关中后，逼迫刘邦退出关中。刘邦在鸿门宴脱险之后，随即挥师退驻汉中。为了麻痹项羽，刘邦进入汉中后遂将汉中通往关中的栈道全部烧毁，表示再无意东顾。其实，刘邦一天也没有忘记打回关中，与项羽争夺天下。待他的势力逐渐强大起来后，即派大将军韩信率兵东征。出征之前，韩信派了许多部队去修复已被烧毁的栈道，摆出一副要从原路杀回关中的架势。项羽的守将闻讯后，误以为刘邦的部队真要从原路进军关中，于是密切关注修复栈道的进展情况，同时在这个方向部署重兵，严加防范。岂知，就在这个时候，韩信亲率主力偷偷地从陈仓(今陕西宝鸡县东)小道，突然插进关中，攻其不备，一举打败楚将章邯的部队，平定三秦，为刘邦打败项羽建立汉王朝立了一个大功。这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故事。”

　　赵寿山听了高兴地笑道：“你讲得很好啊。韩信是我国古代一位大军事家。他创造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用兵方略，可谓千古不朽之作。当下，我们与蒋介石作斗争，大体也是用的‘声东击西’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策略。几个月来，我们沸沸扬扬准备赴美，岂不是‘明修栈道’吗；今日，我们突然乘船北上，岂不是‘暗度陈仓’吗!成功不成功，就要看我们的能耐啦。”

　　姚警尘也开心地用关中方言说道：“没麻达!没麻达!”(意思是不成问题，一定能成功。)

　　1947年2月下旬某日，赵寿山将军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带着姚秘书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上了船，顺利地闯过了一道关口。

　　赵寿山买的是一等舱。他让姚秘书先在门口的名牌上写了“赵先生”三个字。这个房间，共有四个床位，分为上下铺。赵和姚占了右边一个上铺，一个下铺。在左边也住了两个人。一个是位美国老太太。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约50岁左右。另一个是位中国女翻译。东北人，约20多岁，讲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也奇巧，这位女翻译的长相与赵寿山十分相似。若让他们走在一起，谁都会认为他们一定是父女二人。赵寿山暗自思忖，为了对付敌人，掩护自己，可否在这个美国老太太身上做点文章。

　　为了弄清这位老太太的政治倾向，赵寿山有意地与她攀谈起来。

　　赵：“请问尊贵的女士，现在何处供职?”

　　老太太听完翻译后说：“噢!我在重庆的青年会做事。”

　　赵寿山知道，在重庆青年会中隐蔽着一批比较激进的人士，就打算进一步进行试探。

　　岂知，这位美国的老太太的确比较开明，她也想摸摸赵寿山的政治观点。

　　老太太：“我们美国新当选的总统叫杜鲁门，你们中国人对他的当选舆论如何?”

　　赵寿山略加思考，大胆地答道：“我是陕西人，用我们的方言土语讲，杜鲁门是一个大老笨。”

　　翻译对这句话翻译得既很准确又很有趣。她对老太太说：“就是大小的大，老少的老，笨是愚蠢。总而言之，就是低能儿的意思。”

　　老太太听懂了，看着赵寿山，竖起大拇指，高兴地说：“讲得好!讲得好!”

　　情况弄清了，赵寿山就拿定主意利用这个老太太迷惑特务，掩护自己。

　　每次去餐厅吃饭时，赵寿山总是礼貌地让老太太走在前面，他随后，跟着是翻译和秘书。进了餐厅，特务们众目睽睽地注视着他们。这时，赵寿山又帮着老太太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然后让老太太坐在自己的左边，让翻译和秘书分坐在他们两边。吃饭时，不时为老太太斟酒、夹菜，他自己也装着外国人吃饭的样子，舞叉弄刀。饭毕，赵寿山又帮着老太太穿上大衣，仍让老太太走在前面，他们四人鱼贯而出。或观大海，或回房间，自然和睦，亲如一家。那些愚蠢的特务误以为赵寿山和老太太都是牧师，是夫妻，翻译是他们的女儿，秘书是他们的随员。所以，一路之上，没有找过他们一次麻烦。这就是赵寿山的诗句“身入贼船充牧师，舱逢美媪作公爷”所描述的故事。

　　2月24日，赵寿山抵达天津，受到老部下温朋久和夫人刘绛文的迎接。

　　温朋久，是一位进步爱国的高级知识分子。天津人。早年留学日本和德国。30年代初，在德国参加了反帝大同盟。“七七”事变后，怀着满腔热血回国参加抗战。1938年秋，由王炳南介绍投笔从戎，参加了赵寿山领导的三十八军，担任参议和政治教官，后来成为与赵寿山“抗日反蒋十年与共的亲密战友”。在三十八军时两次申请参加中国共产党，党组织都以留在党外对党更有利为由没有批准。

　　刘绛文，时任天津普育女中校长，兼天津救济分署干事和天津市救济院院长，在社会上较有地位。与天津市市长和警备司令都有往来。

　　前两天，温朋久接到姚警尘从上海的来信，讲他将陪同赵寿山到达天津游历。温朋久喜出望外，十分高兴。

　　当时，华东人民解放军在山东发起的莱芜战役刚刚胜利结束(2月20日发起攻击，23日结束)，歼敌5.6万多人，活捉了第二绥靖区中将副司令长官李仙洲。因此，天津的政治军事空气异常紧张，国民党军政人员惊恐万状。而温朋久则格外兴奋。他拿着登着李仙洲被捉消息的报纸想让赵寿山先睹为快。

　　赵寿山还未下船就被温朋久看到了，他挥舞着手中的报纸，表示欢迎。赵寿山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看到了。

　　当船上的特务看到赵寿山和美国老太太下船后分道而行时，甚为惊讶，一个个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原来，他们不是一家人哦!

　　因为国民党刚刚在莱芜吃了大败仗，弄得天津形势紧张，草木皆兵，军警密布，虎视眈眈，对来往旅客盘查甚严。当赵寿山、姚警尘通过检票口出站时，两个戴礼帽的特务突然冲了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横眉立目地高喊道：“打开皮箱，我们要检查!”

　　正在这个当儿，身穿紫红色缎料旗袍，脚蹬高跟皮鞋、穿高级白袜，举止高雅，气度不凡的刘绛文疾步赶到跟前，态度极为骄横地说道：“这是我的客人，没问题，不用检查了!”拉着赵寿山就上了汽车，一溜烟地开跑了。两个特务尴尬迟呆地站在那儿，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温朋久把赵寿山安排在大莱酒店。这时由英国人开办的，非常讲究舒适。可是，进入前厅后，赵寿山心神不定，若有所虑，且默默不语。不说住下，也不说不住下。使温朋久感到很纳闷。还是在此迎候的温的岳父刘老先生看出了赵的心思，遂说道：“赵先生，是不是不愿住酒店。要不就住在我家吧，只是条件不如这里好，你要受点委屈啊。”

　　“那太好了!”赵寿山顿时高兴地说道：“咱们就到你们家住吧，这样方便些，也安全些。不过给刘老先生添麻烦了。”

　　赵寿山住到温朋久家中，心情逐渐好了起来。温把自己和夫人的卧室让给赵和姚住，自己在客厅打地铺，以便及时照料，让夫人带着两个孩子住在亭子间。

　　晚饭后，全家老少陪着赵寿山在客厅休息说话。温朋久六岁的女儿大庆，天真活泼地为大家表演节目。她举着小小的双手，一边跳，一边唱道：“此地不养爷，还有养爷处；处处不养爷，爷去投八路!”这个节目博得客人和主人热烈的掌声，他们开怀大笑。赵寿山笑得特别开心。他没有想到，在黑暗的天津还能听到革命的儿歌。他也没有想到，温朋久有这么一个进步的家庭，连六岁的小女孩子都知道弃暗投明的好去处。

　　赵寿山将军到天津后，回顾历史，瞻望前程，诗兴大发，遂吟成《由上海赴天津逃离白区》(1947年2月26日)一首：

　　鞍马驰驱为国家，常于虎口渡生涯。

　　蒋酋本意图縻羁，董老深谋释锁枷。

　　身入贼船充牧师，舱逢美媪作公爷。

　　津门暗渡展鸿翼，远走高飞潮日华。

中国共产党的特别党员：赵寿山将军/王宇明著.—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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